文/敬一山

近日，农业农村部、国家发展改革委等九部门联合印发《“我的家乡我建设”活动实施方案》，其中提到，鼓励引导退休干部、退休教师、退休医生、退休技术人员、退役军人等回乡定居，当好产业发展指导员、村级事务监督员、社情民意信息员、村庄建设智囊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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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方案》一出，在网上就引发了大范围讨论。《农民日报》在头版刊发评论，称退休还乡，不要总盯着“宅基地”。因为很多网友提到，要让退休人员安心返乡，让他们能拥有宅基地、能建造属于自己的房子，乡村才能具备吸引力。但在现有土地制度下，这一想法要实现，显然面对巨大阻碍。如果这一障碍无法破除，那么，乡村还有哪些其他因素能够吸引退休人员，如何为退休返乡创造更好条件，无疑值得思考。

哪些退休人员会愿意返乡

从《方案》的表述来看，官方想鼓励返乡的退休人员，显然不是普通的工薪打工者，而是那些有特殊资源或者有一技之长的。鼓励他们返乡，确实不是单纯考虑让他们在乡村定居，安享舒适晚年，而是期待他们能给乡村发展提供余热，一起参与乡村建设。

那么这个群体是否有退休返乡的意愿，就至为关键。近些年的退休人员，很多童年是在农村生活，通过考学、就业的方式立足城市，有一部分人还是很有乡村情结的。在江浙沪等经济发达地区，农村生活条件较好，即便没有各种鼓励政策，有些老人退休后也有回村的打算。

对这部分人员，如果能出台一些定向政策，确实能够起到更积极效果。考虑到这些拥有一定社会地位和经济实力的老人，他们本身在乎的未必是经济回报，而是精神层面的满足，通过给予他们荣誉身份、价值认可等方式，或许就能发挥作用。

比如有媒体报道，在浙江就已经有不少类似案例。一些退休老人，回到村庄，或者给一些养殖户提供技术指导，或者引入资金帮助乡村加强基础设施建设，都取得了不错的成果。据潮新闻报道，截至2022年年底，浙江全省共有离退休干部志愿服务团队4396个、志愿者23万余人。由此可见，在这些经济发达地区，退休返乡还是很具有可操作性的。

对这部分退休返乡，除了动员之外，可能重点需要考虑的，是如何牵线搭桥，让他们能够发挥余热，找到成就感。知道老人们拥有哪些资源和能力，怎么引导其找到最合适的位置，从中收获精神或者物质层面的回报，是很考验组织能力的。

其本质无异于让老人实现“乡村再就业”，所以更精准地匹配供需，才能更好地实现退休老人和乡村的“双向奔赴”。如果只考虑怎么让老人多做贡献，而不体察他们的内在需求，那鼓励返乡的初衷就很难实现。

从根本上说，鼓励退休人员返乡，应该是因势利导的行为。要多瞄准那些本来有返乡意愿和条件的老人，为他们提供更好的助力。对于那些因身体条件等各种因素，很难返乡的人员，怎么动员可能都不会取得什么成效。

如何为退休返乡创造条件

如《农民日报》所说，拥有“宅基地”不是退休人员建设家乡的必要条件，可是考虑到老年人的年龄特点，要想让退休人员在乡村踏实参与建设，还是有很多问题需要考虑。

有医院系统退休的老专家就提出很现实的问题：一大批老同志回乡干事，他们的医疗保健、津贴补助等最基本需求如何保障？资源相对匮乏的乡村，如何接住老同志们的需求基本盘？

确实，老年人的年龄特点决定了很多人可能患有各种慢性病，经常去医院是刚需。如果乡村没有很便利、很靠谱的诊所，那退休人员可能就很难安心住下来。要让他们频繁在城市和乡村之间奔波往返，就很难持续。

事实上，加大对农村薄弱医疗的投入，也不只是退休老人的特殊需求。这本来就是建设乡村的题中应有之义。如果能借着鼓励退休人员返乡的政策，补上乡村医疗卫生短板，让农村人也能享受到更高质量的医疗，这也算是鼓励退休返乡的一大成果。

在《方案》中也有明确条文，要持续优化政策环境，稳定政策预期，活化农村土地、生态、文化等资源要素，打通回乡堵点，引导好、服务好、保护好人才、资金、技术下乡的积极性。医疗无疑就是最有代表性的“堵点”，需要加大力度去打通。

另外，交通、休闲文化设施等，也都是值得检视的部分。随着老龄化社会的来临，整个社会的人员结构都在发生变化，年轻人大量进城，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，农村都会是更明显的“老龄化社会”。这也就决定了，农村本身就该进行各种适老化的改造和建设。无论有没有退休返乡人员，这都是补足农村公共服务的基本需要。

因此，对于退休返乡，的确不必盯着短时间较难攻克的宅基地问题，只要能出台稳定预期的长租政策，相信也能满足大部分老人的需求。可是医疗、交通、生活设施等，却是退休人员最迫切的需求。这些方面如果存在严重短板，那乡村对退休老人的吸引力，就要大打折扣。

总之，吸引退休人员返乡，本来就不是一个孤立政策，而是发展乡村大局中的一部分。如果退休人员能够安居乡村发挥余热，当然是多赢的好事。但能不能吸引到优秀的退休老人，其实也取决于乡村建设的进程。这和地方吸引人才的底层逻辑是一致的，那些乡村建设本身处于积极态势的地方，相信才会有更多退休老人去锦上添花。

作者系媒体评论员